20. 阴烛非阴烛

炎霜并没有发现自己说了奇怪的话，还在不停给我夹菜。显然，这一桌子菜是吃不完的。但是保姆好像习以为常，晚饭后拿出打包盒打包后就提着出了门。

我被安排在二楼的一个朝南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驯鹿头的标本，旁边是一个相框，相片里是炎霜和一个女人手持□□，脚踏驯鹿微笑的合影。相片下方用墨绿色的墨水写了一行字“不要成为驯鹿”。对面墙上则是一排满当当的书架，全部封在玻璃隔层里，褐色或黄色斑驳的书皮，应该是炎霜的收藏古书。有1570年的《罗马弥撒经》、1478年的《弥撒再论》1495年圣伯尔纳多的《时间论》、1496年的《普里西安集》，1489年的《圣奥古斯丁文集》等等，全部是拉丁语古籍，神学法学类的书偏多，存世不超过100本。玻璃隔层里有一个独立的格间，里面是一个大理石雕刻的哭泣修女像，修女右眼珠是残破的，里面被塞入了一个黄色金属光泽的东西，像是某种昆虫。卧室门在书架的尽头，里面是非常宽敞的套间。我的行李箱被放置在了床边的小桌子旁。卧室门口有一个全金属垃圾桶，和屋子里传统古典的风格一点也不搭。

临睡前，我卧室门被敲响，开门一看，是炎霜。他已经换好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头发蓬乱开，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杯热牛奶。

“我就不进去了，你的热牛奶。”他微笑着递过来，“哦，对了，你知道思瑆的，12点后最好不要出门，锁住卧室门和外间门，听到奇怪的声音也不要出来，你知道她的。香灰就倒在门口金属垃圾桶里就可以了。”

他有些局促。

“好。”我连连点头，虽然有些担心思瑆，但作为朋友，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按部就班布置好直播用具，打开电脑直播，今天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倒完香灰收拾完，热牛奶已经冰冷，喝了2口就躺回床上，才发现手机已经一堆未接电话和信息了，原来是宿舍的事一下子传开了。整个晚上我就忙着回复信息，安慰大家，“没事的，没事的，我没受伤，损失也没多少，放心。”郑藻藻用我的名字建了一个群，让我把所有跟离奇事件相关的人拉进来，大家一齐帮忙。又问我，修电脑发现了什么。

我回复着回复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后半夜。

严格意义上说，我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的。一种像是人或者兽类的低沉的声音。

我一下子醒了，爬起来开灯。一个人影从卧室门口晃了出去。

我不清楚该不该追出去，心脏砰砰砰地跳，我站在床边发愣。

缓了2分钟，我才鼓足勇气走出卧室开灯。

卧室外的墙上驯鹿头的位置被口红一类的画了一个叉，外门则是敞开的，门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第一反应关上了外门，上了锁，手还在不停发抖。刚才是谁站在我的卧室里？是思瑆么？如果是，我要不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实在不想戳穿朋友的伤疤。

所以我把墙上的口红印子一点点擦去，好在没有留什么痕迹。我不敢想象炎霜这几年是如何过的，表面光鲜亮丽成功人士的家，背后竟然也有窒息与恐怖。我也不敢想象，炎霜邀请我住进家里，又是怎样地坦诚与信任，把伤口世界敞开，只为给朋友一个庇护，而我还在怀疑他的口误。

第二天早饭时，坐在餐桌旁的思瑆还是一副幽魂的状态，炎霜问我，“你昨晚睡得还好么？”

我看着思瑆在吃煎蛋，用叉子不停划来划去，把蛋黄液划出了一个叉。

“睡得很好。”我尽量挤出一个笑容，实则我胃里一阵翻腾。

炎霜像是放了心，又开始侃侃而谈起要怎么给我恢复宿舍、工作上遇到的奇葩事。思瑆则是把餐盘弄得一盘狼藉后自顾自地离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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