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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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宁一直往前走，心中除了有点气愤，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是讨厌，也不是生气，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从回廊拐角过去，正好迎面碰到柳月，手里捧了件雨过天晴色的绣杜鹃花的斗篷。看到宜宁，行礼，把斗篷给自家小姐披上。问道“小姐这是要回珠玉轩吗？”

宜宁点头，没有多说，拢了拢斗篷。接着往前走。

柳月不敢多问，跟在自家小姐后面。虽然宜宁小姐面无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她还是觉得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倒是要小心侍候着了。

主仆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珠玉轩柳眉服侍着宜宁换下衣服，穿了身家常的浅黄色的衣裙，散开头发，只编了几个小编篡在头上，插了个蝴蝶流苏的钗子。清清爽爽的，看着爽利了些。对于柳眉的手艺她一向是信得过的。

宜宁从卧房出来，到了小书房。拿出来了前几天一直在看的《中庸》，看到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喜怒哀乐是人人都有的情感，但当喜怒哀乐的情感还没有发动的时候，心是寂然不动的，所以没有太过与不及的弊病，这就叫做中。当七情六欲感应外境而发了出来，都能做到没有太过与不及，没有不合理而都能恰好中节，这就叫做和。中是生天生地生人的大根源；和是天下万物所共同通行的大路。有修养的君子如果能做到顺道体合道用的中与和两种境界，那么天地都会安居正位，万物也都可以顺遂生长。

宜宁默默诵读了几遍，平复了心情。放下书本，起身到摆好的琴架旁，带好指甲，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弹罢，倒是已经掌灯了。宜宁从书房出来，柳月问道：“主子，刚才夫人派人来说，晚饭到那边去用。”那边指的是老太太徐氏。

宜宁点点头，由柳眉服侍着换了身浅碧色绣画眉鸟的衣裙。宜宁瞧着这套衣服有些眼生，便问柳眉：“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套衣服，倒是不常见。”宜宁的衣服大多都是绣些花花草草的，这个画眉鸟倒是稀奇。

柳眉看宜宁的神色倒不是不满，就回道：“是大夫人让人给做的，娴颖小姐也有一身，刚才正好夫人从大夫人那回来，就给小姐带回来了。”

又接着说道：“总共送来了两个楠木箱子，一箱是做好的各式衣裙，还有一箱是些没有用过的锦缎料子。奴婢瞧着都是些名贵的蜀锦，丝绸，还有些泊来的蕾丝，细纱。”

“嗯，收着吧。”宜宁知道这是大伯母感谢帮娴颖姐姐促成亲事，倒是收的没有一点压力。就是没有这桩事，平日里大伯母也总是给她送东西。

“主子，那那箱成衣就放到外面先穿着了？”柳眉问道。

“这些事你做主就好，不必问我。”宜宁倒是不在意。柳眉这些事情安排的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