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寻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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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顾卿试图打探齐钧，对方回答的毫无破绽，顾卿心中愧疚，暗骂自己疑心重。只好暂且放下心中的疑心。

谈笑间，两人来到药店门前，顾卿抬眼一扫，那门店的招牌上早已经落满尘灰，门前门可罗雀，一个只有大概十一二岁的学徒正坐在药柜前打盹。

顾卿见此，柳眉轻挑，她可算知道为什么黑甲卫没探查到此地有一名医的原因了。

齐钧早已经先一步她进去，轻声叫醒那打瞌睡的学徒，“青葙，青葙，你师父呢？”

那童子头猛然往下一坠，这才恍恍惚惚醒过来，熟练的擦去嘴边的流涎，“本店已经打烊了，客人另寻他处吧。”

齐钧无奈的笑笑，又轻声叫唤，“青葙，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青葙这才看清眼前男子的脸，他腾地一下就起身了，“原来是齐公子，里边请，可是刚刚领的药包不对，你刚走，师父正巧还没睡下。”

齐钧哭笑不得，“此次前来不是为我，而是另有他人。”说完便伸出手，便扶着顾卿走上来。

那童子视线一移终于看到了齐钧身后的顾卿。女郎在春光日影下熠熠生辉，他一下就结巴了，“这，这，这位姑娘是？”

顾卿好笑地抬脚进来，紧紧扶住齐钧的手臂，这才慢条斯理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再不去找你师傅，我可能就要站不住了。”

青葙顿时急了起来，撩开身前的帘子，咋咋呼呼就嚷起来，“师父，师父，快来，要出人命啦！”

顾卿忍俊不禁，这童子当真是怪好玩的。

就听见后院内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青葙，告诉你多少遍了，你阴虚火旺，要定心安神，怎么还这么大呼小叫的。”

来到院内，就见一白发清隽的老者正在数不清的药筛前，嗅闻着手中的药材，“青葙过来，这一批的半边莲已经晾晒得差不多了，你去把它们收到库房里去。”

青葙赶忙拿起那老者身后的药筛，离去前还不舍地偷瞄了眼顾卿。

等青葙走了，那老者这才捋着胡须道，“齐公子，将这位姑娘扶到椅子上坐着吧。”

顾卿已经完全站不住了，那药劲到了后面让她全身气血停滞，面上不显，但她一直在勉力支撑。坐下后，她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齐钧这才看到少女额角泛起的晶莹汗珠，一怔，掏出怀中叠的整齐的帕子，轻柔地放在顾卿手心。随后便起身和那老者道，“秦大夫，实是劳烦您了，这姑娘途遇歹徒，被人暗下毒手，还望您妙手回春。”

顾卿顺着手心的帕子，望向身前的男子，他背脊宽阔，犹如连绵的山脉，又因周身温和的气质，春山绵绵化作朝露。

秦大夫坐在顾卿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沉吟片刻后，“姑娘你所中非常，此乃玉螺春，此药触之即没入人体中，让人劲力全无，若不是姑娘你内力深厚，功法决绝，只怕是撑不到现在。”

顾卿眼中奇光一闪，此人切脉便能知晓这么多，当真是个名医！又问，“秦大夫当真神医妙手，此物可有解？”

秦大夫收回手，随手扯过桌案上的草纸，挥笔边道，“自是可解，只不过需要服药七日，七日内逐步恢复，七日后才能如常。”

七日，顾卿眸光一闪，三日后便是已经定好的诸国围猎。看来这北齐太子野心不小。

今日若是被那地痞流氓得手了，一来名声尽毁，二来内力全失，三日后的围猎会出什么岔子不清楚，但那北齐太子肯定另有后手在后头。

一旁的齐钧忧声道，“秦大夫可否有更快的法子，七日只怕有些难熬了。”

秦大夫一顿笔，抬眼道，“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有些后遗症罢了。若用曼陀罗，以毒攻毒，三日便可解，只不过姑娘恐怕终身都得落下身凉体寒的毛病了。”

齐钧顿时哑然，顾卿展眉笑道，“就七日之解吧，七日还是等得了的，多谢秦大夫了。”

秦大夫这才哼笑，“我有一法，可用针灸替姑娘恢复行动之力。”

顾卿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欣然同意。

银针一根根扎入穴位中，不多时，秦大夫便将药方写好，大声呼喊，“青葙，青葙！”

院子里传来青葙的应答声，不多时，童子哒哒的脚步进来，秦大夫将药方交给他，“去抓药吧，这回可得仔细些。”

青葙挠挠头，傻笑着拿了药方就跑出去了。直让秦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最后只得笑骂，“这混小子。”

顾卿看着这使徒二人，亲若父子的互动，眼中不禁浮现暖意，禁不住开口道，“秦大夫，您医术高超，为何不进宫自荐？”

秦大夫笑意渐渐淡下来，“为皇家行医有什么好的，不仅容易丢脑袋，单论皇家里腌臜事情那么多，我就不想去。我只想好好行医，治病救人，不想卷入宫闱倾轧中。”

顾卿急了，“宫闱倾轧那只是后梁时期，现如今女帝当主，朝政清明，为何不去。”

“清明得一时，清明的一世吗？”秦大夫反问，嗤笑道，“历朝历代哪个不是由胜既衰，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反正和他们当朝统治者是没什么太大关系的。”

顾卿沉默良久，身旁的齐钧不知为何也不说话了，两人都被历经沉浮的秦大夫所言镇住了。

不多时，青葙噔噔噔得又跑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厚重的药包进来，笑嘻嘻地打破一室寂然。

秦大夫这才收针，顾卿起身就见秦大夫一扬手，“姑娘好走，老夫就不送了。”

齐钧先一步伸手，顾卿视线一顿，又快速移开疑惑道，“怎么不算药费。”

就听青葙笑道，“齐公子提前预付了，姑娘不必介怀。”

顾卿一扫旁边的男子，温柔却不声张，沉稳如山，柔和似水。她垂下眼睫，默然不语。

临走前，顾卿回头，朝秦大夫大声道，“秦大夫刚刚您说得很有道理，但有一点我是不认同的，兴亡乃是时代大潮，无法违抗。但若是站在当朝百姓来看，只有圣主贤明，百姓才能繁衍生息，这才能为后世保留火种，源远流长，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