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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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双腿发软，恍惚地坐到地上。她没有看错，零还在库房里面。她好像摆脱零了，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就像她那花花世界迷人眼的钱包，明明没必要找回来，可真当失去了，她还是会觉得，用大红塑料袋比较经济实惠。

零那么厉害，怎么会漏掉一个呢。零那么厉害，这么大的火，肯定会没事的。零那么厉害，却没有回档的能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自己得到了自由，还是该为他的安危感到担忧。周围的人在慌乱地呼喊着，而她却仿佛站在时间的终点上，向前一步向后一步，都会拨动钟表的发条。

是继续前进，还是重新开始，又或者，拔下跳动的秒针，将一切都交给老天。

滚滚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薛晓站在库房的出口。洁白的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坑坑洼洼，屋檐的冰柱会在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中延长。

零是特殊的，他不会像人类一样衰老、病痛，最后化为尘土。

薛晓不禁感到好奇。他这样奇怪的人，消亡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子。

大火疯狂肆虐，橙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满仓的货物皆化为灰烬，薛晓越走越近。忽然，她面前的火焰卷出一个艳红色的漩涡，就像来自异世界的通道。

一个身影从那漩涡中走出，火焰仍在他身上燃烧，发出油脂煎烤的滋滋响声。

薛晓一惊，想要推开危险源，却在意识到这可能是零的瞬间，双手僵在了半空中。

零摇摇晃晃倒在了薛晓脚下。他睁着蔚蓝色的眼睛，像是在等待什么。

薛晓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他身上的火焰始终在燃烧，可是却没有发出灼烧的热度，就像一个温暖的毛毯，轻轻将零包裹在里面。

薛晓跪在地上，抱起他的脑袋。此时，他没有了平日冻手的温度，像一只可爱的毛绒布娃娃。

高温同寒冷一样不可抵挡，零的四肢和布娃娃一样一点点被火焰蚕食，他的脸也受到波及，陶瓷色的头骨被大面积熏黑，唯有蔚蓝色的眼珠像古老的宝石，宣告着他仅有的生机。

消散。正如薛晓期待看到的那样。一切都是那样的戏剧，仿佛是零拿自己做了一场实验，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

薛晓低下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的温凉。

……

零在亲吻她的唇。

兴许是她的体温在流失，库房变得暖和起来。鲜血不断从颈动脉涌出，薛晓有些恶趣味地想睁开眼，看看零的反应。

你看，你想找的人要死掉了。她会回来，可在你的世界中，她已经永远离开了。

薛晓笑了，为自己暂时的胜利而笑。只不过，代价比她更像个玩笑。

零捂住薛晓脖子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像他眼睛一样的蔚蓝色光芒从他的指缝疯狂溢出。一切都无济于事，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生机在薛晓的身体中流逝。

薛晓本以为自己的眼睑会脱力下垂，视野模糊，可没想到，她竟然看得无比清晰，仿佛她的灵魂飞出身体，站在“她”和他中间。

时间慢了下来，薛晓的灵魂弯下腰，歪着脑袋看向零。

从刚才到现在，零的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他像是一个古朴的机器，细小的零件早已生锈，只能做一些大开大合的动作，后来能源耗尽，就干脆什么也不做了。

只见零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虔诚地，碰上她冰凉的唇。

零微微闭着双眼，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易碎的珍宝。他学着她平时的样子，舌尖轻轻探出，想要更进一步感受她的存在，哪怕只是须臾。

薛晓的灵魂静静看着他吮吸自己。他们现在是同一个温度了，不用再怕嘴皮子生冻疮。可惜她现在的舌头已经软掉，不能回应他了。

这一吻终究无法长久。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缓缓放下了薛晓，站起来。

薛晓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竟然在零那平静的面部表情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度细微的，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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