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桑笙夺回皇位对我们家来说还是太迟了。
长桑旌登基没多久,就下令诱杀了我的父王——他的亲皇叔。众目之下,一代贤王沦为奴隶□□马,铁拷加身,家眷堂上坐,我的父王以最难堪的方式死去。
午夜梦回时,我尤记当时腔内血腥味。我都不敢和父王对视,哪怕那是他在世上与我相望的最后一眼。
我的父亲平日里总是为国事奔波,鞠躬尽瘁,因为他知道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他四海为家,带着斗笠坐在海边就能和渔民谈哪种鱼在昌平好卖,出使一洲一县皆能帮助当地百姓寻到特有的物种以谋生存,凡先帝问无不能答。
先帝说,你虽为臣弟,但你与我形同一人;汝之女即吾之女,可于我心中她又与婈儿等人不同,我永远不会让她如婈儿她们一样背上天下的枷锁。
长桑婈孤身前来,此刻站在府门前,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当日破城,她身为行伍中唯一的女子一身戎装策马飞腾、气势汹汹,谁人不识她。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将《十洲记》读完今日的第三遍,听到静谧的室内传来侍女绵软的声音:“郡主,主姬还在外边。”
我将竹简慢慢放在桌上,卷好:“我去接她吧。”
《十洲记》被妥放在桌上,面前香烟细绕。我起身。
———
王府门前,长桑婈脊背挺直,手中提剑,剑的端头挂着红色的平安结。府门之上,乃是重新上了金漆、金光闪闪的靖安王府四字。
“你何必来。”
我微微低垂着眉眼,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再难回到最初的时候。想到那个时候,看着面前这尘埃落定的结局便觉得凄凉。
她看着我,眉宇间都透露着少年时没有的坚定:“皇叔为了父皇、我还有天下而死,我身为主姬、身为皇叔的侄女,我愧对他,也愧对你们。”
“回去吧,”我故意看了眼门内,“靖安王已死,靖安王府早就被你的弟弟妹妹洗劫一空,我——”
我稳稳转了一圈,看向院内:“已经体会过阶下囚的滋味,定了十几年的亲也被宣告天下地退掉了。如今身下锦服不过是包住一具行尸走肉。我为了我的母妃才继续留在昌平。而不是在等你回来。”
“瑟瑟!”
我退下了往回走的脚步,听着她的声音在我背后朗朗响起:“皇叔会想见我的。”
鼻头一酸,眼泪已经来到了眼眶边。其实他们回来后,所有人看见我都在说父王,我已经麻木了,可她太知道如何戳中我的悲伤了。
我闭上眼,将泪水收回,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往右边迈了一步。
她踏阶而上,落在我身边的最后一步轻轻地,可又重重地砸到我的心上。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是在期待她回来,可她实在来得太晚。
父王的牌位前冷烛寒食仍在,这是母妃一直不愿意放父王离开的证据。
长桑婈直接跪在地上,左手压着右手,双手都是新疤旧痕,手藏在袖子里,贴紧额头,一磕;又起,背部挺得直直的,又朝地面磕去;又起,又磕。此为祭拜父亲的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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