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贰陆 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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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双臂交叉而抱，斜倚在后方床柱之上，“因人而异，有人体爆而亡，横尸当场；也有人尽失理智，于龙井之渊徘徊，未来成为新的龙骨养料。宸井嘛，不好说，我本以为她能完美驾驭龙骨之力的，但好像，那力量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纪娴井垂下眼帘，木然道，“奕川说，我姐姐她还在龙井之中。”

祁连“哦”了一声，“那大概率是神识崩溃，沦为行尸走肉，血肉躯骨在未来会被龙骨慢慢吸收，不复存在。”

纪娴井嘴角微撇，语气有些凉凉的，“你们为什么都可以这么平静？”

祁连知道她在思虑什么，神色略微温柔了些，“娴井，等你失去的东西足够多，你就明白了。”

纪娴井眼神悲伤，挣扎道，“真的吗？我以为我失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祁连定定地望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不是失去的东西足够多，而是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因此不得不坚持下去。

罢了，倒是也不必在这个令人难过的问题上纠缠下去，他话锋一转道，“虽然奕川把你养的娇气，仙攻武斗统统不行……”

顶着纪娴井不服气地“哎喂喂喂”声，他继续道，“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给你一把神器，真是暴殄天物啊。”

“什么叫暴殄天物，我不配用神器吗？你这人会不会说话！等等，什么神器？”纪娴井一愣，后又发觉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青铜匣，惊讶道，“你不会说的是那青铜匣子吧？”

祁连点头，后又发笑道，“你们不是都住在岐王宫中吗？怎么，从不交流是吗？”

他说着站起身来，从旁侧的伏案上拿起青铜匣，摸中按钮一按，青铜匣应声向着两侧打开，露出内里藏着的一块长方形千年玄冰来。

他的手指轻敲过剑柄，发出一道悠扬婉转的声音来，“上古十大神器你应该听说过，这是昆仑策策史课第一讲就会讲的，没错吧？”

纪娴井颔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绕着青铜匣转了一圈，悠悠道，“这十大神器中只有一件是剑，你应该也知道吧？”

纪娴井听着听着，内心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不是气人就是急人，她迅速接过话茬来自己说，“名为轩辕剑，相传黄帝曾执此剑征战天下，统策四海，后此剑在大战中碎裂，不知所踪。”

祁连的手搭在最中央的那柄较长的剑柄上，眼神一移，神色不言而喻。

“这些不就是那断裂的剑，重修的么？”

纪娴井手臂动了动，发觉有些力气了，她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竟还有重修一事吗？”

“这四柄，原先都是轩辕剑的剑身碎片，后来被一位无名的铸剑师重修好了，只是可惜轩辕剑身凡火不可融，只能就着碎片改造了。”祁连的手指顺着千年玄冰中的剑身指去，“你好好看看这柄最长的，它中央的剑身与旁侧的是不是有所不同，就是中央亮铁的部分是轩辕剑碎片，两侧的玄铁不过是依附其上，增加长度罢了。”

纪娴井身体前倾，认真地看了看，有些讪讪道，“神器要认主吗？”

祁连眉头一挑，“什么年代了，还要认主，谁手上，谁有能力驾驭它，就是谁的了，就你和占风铎那心大的样子，我看啊，你俩这神器迟早得没。”

纪娴井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看来不成了，这剑我压根拔不出来。”

祁连又想上手掐她了，愤恨道，“宸井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废物妹妹，拔不出来就用力拔，用心拔，努力拔。你不是要灭九宫，毁山海界么？就你这萝卜拔起来都费劲的模样，还妄想毁天灭地？”

“我刚又想了一下，毁天灭地太复杂了，我呀，只想偏安一隅，藏起来好好地过日子。”纪娴井说着又躺了下来，面上一片祥和，“咱就别整那么复杂了，你想要保护我，难道真的别无所求吗？”

祁连敛了神色，眸光似深潭不见底，“坦率说，还真的有一件事。”

——

长安城东垣，城隍庙。

天青色若水，一片片云似鱼儿游弋于其间。

占风铎站在城隍庙前，与面前执拂尘的道长说话，手中还不住地比划着。

“对，大概这么高，长得很可爱，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道长微微一欠身道，“不好意思，贫僧从未见过。”

“可那日的驱傩队伍不是庙中筹备的吗？她就是进了驱傩队伍后不见的。”占风铎追问道。

“驱傩队伍的确是我们主理的，但参与驱傩的都是常来这城隍庙中参拜的民众，贫僧也是有过眼缘的，的确没有你说的那个人。”道长解释道。

“我不是说那位姑娘，”占风铎有些焦急，“那你们驱傩队伍中有没有一个戴着红青面具的人，面具是红青色杂糅的。”

“红青色面具的确是有的，但是贫僧具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配的面具，今年驱傩队伍有超半数的人都是长安城郊外，毕原村的村民，不若施主亲自去毕原村中询问，还请施主不要再为难贫道了。”道长一甩拂尘，不待占风铎追问，便迅速跨过门槛离去。

占风铎欲言又止，心中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