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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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楚怔了一瞬，她心里有些烦躁，既懊恼于自己轻易被赵怀璟牵动情绪，又忍不住因为赵怀璟对沈心月的纵容耿耿于怀。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沉默片刻，一言不发从榻上下来，径直进了内室。

接下来几日二人都处于冷战状态，徐楚楚刻意避开赵怀璟，避无可避时也不想同他讲话。

赵怀璟手腕强硬，回京后没两日便将流言压下，徐楚楚却并没有多高兴。

她不会强迫他如何处置沈心月，却又在心里切实在意着他的态度。

还有，赵怀璟送沈心月离京的初衷她是知道的，沈心月已经离开京城，赵怀璟原本要做的事，估计快要提上日程了。

这件事让她不安，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赵怀璟。

或许是因为思虑过重，她夜里又开始频繁被噩梦困扰。几日后，她索性带着青萝去了青云观暂住。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未告诉赵怀璟。

在青云观住了两日，每日听道长们讲经，闻着观中的香火，她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到青云观中的第三日，徐楚楚跟着道长们做了早课，又去后山逛过一圈，回到静室便有小道童过来，说方丈请她过去。

徐楚楚跟着道童去见方丈，到了后推开静室的门，徐楚楚一眼便看到正襟危坐在方丈对面的赵怀璟。

她脚步顿住，静室内的二人闻声都朝她这边看过来。赵怀璟面上表情淡淡，只一双眸子看向她时带着几分深意。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赵怀璟很快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继续同方丈交谈起来。

徐楚楚迟疑片刻，抬脚进了静室，在一旁坐下安静地等着。

赵怀璟同方丈又谈了一刻钟，方丈笑眯眯看了看二人后告辞起身走出静室。

赵怀璟继续坐了片刻，将面前茶盏里的茶水饮尽，这才起身，侧头看向徐楚楚：“还不走？”

徐楚楚没看他，直接起身走出静室，闷头往自己所住的静室而去。

女香客所居住的静室白日里并不禁止男香客进入，且徐楚楚住的静室是大院子中一个单独的小院，所以赵怀璟便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静室。

一路上二人都沉默着，青萝和侍卫跟在后面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待到了小院，徐楚楚转过身看着赵怀璟，赵怀璟任她看了片刻才问：“消气了？”

徐楚楚：“……”

赵怀璟等了等又道：“两日后宫里设宴，你我都要去。”

这就是要她回去的意思了，徐楚楚闷声应下，转身进房间收拾东西。

来时只带了些衣物，回去并无其他的可收拾，青萝收拾东西时，徐楚楚站在一旁无事可做，忍不住从打开的窗往外看去。

窗外的海棠树已经结了小小的红果，赵怀璟侧身对着她立在海棠树下，手中捏着一枚海棠果，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裹着海棠果的甜香送至鼻端。

察觉到徐楚楚的视线，赵怀璟扭头朝她看来。四目相对，赵怀璟对她笑了笑。

徐楚楚有片刻的恍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赵怀璟时的情景。

当时也是在青云山上，她战战兢兢躲在山石后面，赵怀璟背对着他，冷眼旁观着属下处置别人的生死。

还有她被他捉回京中那日，在青云山下他那句半开玩笑的“巧了，本王也是不祥之人”。

以及当初在方才那间静室中她与他谈判，他道：“你既然做了，又何必半途而废？”

这一年多发生了许多事，当时之事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

他们二人开始于青云观，那今日在观中再见，又意味着什么？是转圜，亦或是……

徐楚楚眼眶有些热，她突然想到，原书中那穿心一剑便发生在齐王出事后不久，即原主嫁给赵怀璟后的第二年秋天，也就是不久后。

她这几日心中一直隐有不安，那股不安她找不到源头，此刻却豁然开朗。

除了赵怀璟对她的隐瞒，想来便是因为此事了。

无法改变自己结局的恐惧，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力感，丝丝缕缕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她困于其中，透不过气。

徐楚楚正出神时，赵怀璟已经转过身来，与她隔着一道窗对视着。

恰好又一阵风吹来，徐楚楚打了个抖，回过神来。

风吹起赵怀璟的衣摆和几缕发丝，徐楚楚这才发现，几日不见赵怀璟愈发清减了些，整个人虽仍高大挺拔，却过于瘦削了些。

他的面色比常人更苍白几分，明明秋凉已至，外面还吹着风，但赵怀璟额头竟有一层薄汗。

徐楚楚顿了顿，视线下移落在赵怀璟的膝盖处，想起马和马车无法上山，想必这一路赵怀璟都是自己走上来的。

所以，他的膝盖此刻应是很痛的。

二人隔着一道窗沉默地站了片刻，青萝很快收拾好东西，转身看到两位主子这样，一时怔住没敢出声打扰。

赵怀璟先开口，他瞥一眼徐楚楚身后的青萝，然后看着徐楚楚温声开口：“走吧。”

一行人出了青云观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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