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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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程无话，这日欧阳溯到了终南山下，却忘了自个儿完全不认得路，兴冲冲便捡了条路上山，走到半山腰果然便迷得不知左右东西了，想来是自个儿一时大意，挑了条既不往古墓，又不过重阳宫的野路走。不过她也不经心，她近来勤练不辍，自觉打打柯镇恶那等二流好手已是不在话下，正是信心百倍的时候，寻常山野又不是那桃花阵，怎困得住她，这山里又有水有禽，不怕饿着渴着，便仍是胡走一气，随心而至。

到得薄暮时分，竟真教她走到一条正经路上，欧阳溯瞧这小径像是近日有人走过，便循径而上，又走一会儿，到了一处枝繁叶密的空旷地，周遭荆丛草丛茂盛，欧阳溯只得涉草而行，将至一块缓坡地，脚下却似是踩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欧阳溯有些发毛，她入西毒一门后有丹丸佩着，寻常蛇虫鼠蚁近不得身，但此刻脚下触感，只觉是条得有海碗口粗的巨蟒，这等奇虫可不惧她那区区几味药驱。

她缓缓收回脚往下瞥去，定睛一看，却是条人腿！

欧阳溯一声粗口掩在嘴里，差点吓得骂出声来，缓了缓心神，才探手去拨开周遭长草细瞧。

——是个身形壮硕的婆子，貌甚简朴，衣衫带血，大片大片的血迹由心口淋漓至裤脚，瞧着似是被人一剑穿胸而死。

欧阳溯神情凝重，不知这是何变故，这终南山上怎地突然冒出个死人来？只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四下里探看，却没再有何发现。

她略略一想，决定还是继续往上，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只将折扇捏在手上，以作防备。

此时暮色渐浓，周遭寂寂，间或有窸窸窣窣的不知什么动静传来。欧阳溯沉默着攀上这片缓坡，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是以她一眼看见一株花树下有个鬼祟身影，欧阳溯忙闪身朝后躲了躲，待掩下自己身形，又探头细看，一看之下却是个身着道袍的青年男子，正扯开树下躺着的一位姑娘的腰带！

欧阳溯心内惊疑不定，只觉这场景怎地分外熟悉，但也容不得她再细想，那道士已经要掀人家姑娘的衣服了！

她跳出来一声暴喝，「那道士，你做甚！」

那道士吓了一跳，抖得手一缩，那姑娘刚被撩起的衣襟便落回了原处，他下意识回望过来，又忙以袖掩面，一跃而起返身便要逃跑。

「哪里逃！」欧阳溯追身而至就要擒他，但离了还有十数丈远，一时赶之不上，再行几步眼见草木森然，她担心放着这姑娘独身在此不安全，只恨恨地将扇子砸了过去，直砸在那道士背上，只听他一声闷哼，借势往前纵身一扑，从一处坳口滚落下去，不知个声息。

欧阳溯往那处瞧了瞧，没见到丝毫踪迹，也不纠结，径直捡了扇子返回那姑娘身侧。

那姑娘无声无息，一袭白衫静悄悄躺在当地，衫上血迹点点，似是受了伤，脸上罩着一张白帕，看不见模样。

她怕这姑娘害怕，先是道了一声，「姑娘，那贼道士叫我打跑了，你莫怕，我先替你揭开面上巾帕。」

等了一息见这姑娘无声无息没个反应，知是被点了穴，便自行动手揭开那方巾子，微暗的光线下，只见这姑娘面白如雪，一双眸子如深渊寒潭，闪着粼粼的冷光。

就算这姑娘再是面如寒霜，欧阳溯也感受到了她深藏的惊惧与不安，心里微涩，有些心疼她的强撑，便露出个友善的笑来，道：「别怕，我叫欧阳溯，偶然路过这里，你是被点了穴么？我来替你解穴罢。」说着伸指轻轻点在这姑娘腕上，略一探脉便知只是寻常点穴手法，更教人吃惊的是她内腑一团糟糕，浑身筋脉都是乱麻一般，甚至心脉都有受损。

怎地…怎地好似是哈蟆功加逆行九阴打伤的……？

欧阳溯心下略感不安，伸指解开这姑娘穴道，她紧绷的身子一松，却只微微一动，似是艰难。

欧阳溯看她伤重无力，便将她抱扶起来，谁知那腰带还不及系，一扶起身便闪出颈间胸上一片雪白肌肤，欧阳溯眼疾手快，忙一把拽紧那衣襟，又赶紧帮她将腰带束好。

有些赧然道：「没事的，我什么也没瞧见。」

那姑娘却不似寻常姑娘那般羞怯，只微低一低头，轻声道：「无碍。」

声音泠泠，如碎冰落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