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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温室殿内——
祁清栎斜靠在龙椅上，左手撑着额头，双目紧闭，小憩片刻。
穿着红色官府的萧寒声跟随高公公进入殿内。
高全轻唤：“圣上，圣上……”
祁清栎眉头微皱：“嗯……”
“圣上，萧尚书到了。”
萧寒声虔诚地跪下行礼：“微臣参见圣上。”
祁清栎身形微动，瞥了一眼萧寒声，没有搭理他。高全端着手里的茶杯，碎步上前，双手递给祁清栎。
祁清栎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摆了摆手。高全识趣地退下，临走前不忘关上了殿门。
“说说吧，你又瞒了我什么事情？”
祁清栎把茶杯放回桌案上，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萧寒声茫然地望着祁清栎，一时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
祁清栎摩挲着无名指，视线的半分余光都不给萧寒声。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仿佛殿内有一块千年寒冰，冷得瘆人。
萧寒声心里不安，试探道：“三哥？”
祁清栎冷笑一声，缓步走到萧寒声面前说：“瞒我的事情太多了，想不起来我问的是哪一件了，对吗？”
“我没有，三哥，我没有瞒着你的事情。”
萧寒声双膝跪地，匍匐向前，抓住金黄色龙袍的衣摆，真诚地仰望着祁清栎。
祁清栎抬步走到桌案旁边，衣摆从萧寒声手掌中间滑落。
“前段时间，你向我请旨说要抓叛党，你抓的是什么人？”
“是叛党。”萧寒声脱口而出，见祁清栎眸色微沉，沉顿半晌，说：“他们是祁宸隐藏在朝堂中的人。”
萧寒声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祁宸的人埋伏在朝中，对他们来说，本就是一大隐患。他借机铲除异己，有什么不对？
“夏鸿飞是你的人。”
萧寒声猛地抬头，与祁清栎的视线在空中相对。
“是你指使夏鸿飞栽赃陷害祁宁谋逆的？”祁清栎上前掐住萧寒声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狠厉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打祁宁的主意？”
萧寒声双拳紧握，一脸不服气，说：“你为什么始终相信她，都不愿意相信我？”
“劫法场是云谏谋划的。”
“可护龙卫是祁宁的。”萧寒声气势汹汹地吼道。
“就算不是她指使护龙卫截的法场，她的默许，就表明会选择站在祁宸那边。我们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在她幼年时，陪伴过她一段时间罢了。祁宸始终与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闭嘴。”祁清栎早就甩开萧寒声的下巴，表情略带愠色。
“我们从凉州那么偏僻的地方，一步步谋划来到烟阳城，踏着尸体堆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我们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现在，我不允许别人对你的皇位有一丝威胁，祁宁也不可以。”
祁清栎遭受先帝的打压，世家的蔑视，老臣的怀疑。这些痛苦的经历萧寒声都看在眼里，他明白祁清栎的报复和野心，他当然不允许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就，毁在祁宁的身上。
祁清栎默不作声，他不是听信萧寒声的辩驳，更不会认可萧寒声对祁宁的诬陷。只是对他所作所为太过失望。
祁清栎重新坐回龙椅，冷漠地俯视地上跪着的萧寒声，说：“若你有实证表明祁宁参与劫法场或者倒向祁宸一方，我也不会责骂你。可你偏偏每次要用慧通的卜言去陷害刺伤祁宁。”
“慧通大师所言……”
萧寒声出声解释，却被祁清栎阻断了。
“就一虚无的卜言，人人听之信之。祁宁两岁就被送去鄯城姚家，那一大家子是出了名的捧高踩低。一位尊贵的嫡公主，在鄯城过得都不如一家普通的千金小姐。”
祁清栎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祁宁时，那小女孩被冻得通红的脸蛋，完全没有一国公主的形象。晚上哄祁宁睡觉时，她的小手攥紧祁清栎的衣服，连睡熟了都没有撒手。
他心疼那个小姑娘。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接受这个世界上莫名的恶意。正当这个国家陷入危险时，曾经伤害她的人才想起来她是一位公主，要她肩负起公主的职责，披上红衣，远赴南曦和亲。
“萧寒声，我问你，你有没有心。从小到大，不管祁宁在哪里，每到春天，总会想起给你寄一枝绿梅。你呢，你有没有为她想过一分。”
祁清栎气急，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萧寒声。
茶水溅湿红色的袍子，黑色的腰带上还挂着几个茶叶。萧寒声低下头，看那茶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这是萧寒声教给祁宁的第一句诗。后来每年春天，不管祁宁在池阳，还是在京城，都会寄给他一枝梅花。
后来不管祁清栎再说什么，萧寒声都不反驳，就只静静听着，像丢失了魂魄一般，整个人呆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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