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心魔之局-守护

千年煞入梦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阴暗潮湿、弥漫着腐臭味，飘荡着痛苦呻--吟声的巷子。他垂下头，看到了一双布满泥污、多处溃烂的赤=裸的脚。

他很惊讶，惊讶于洪荒棋盘居然挖掘出了他自己都快忘却的万年前的记忆，还如此清晰的复现了出来。

这记忆实际上不属于他，而是是属于万年前人界的一位受尽欺凌的男孩。

魔由心生，那男孩最终成了千年煞。而此刻，梦境中的千年煞，又变回了那个男孩。

千年煞抬脚走向前去，每一步，都带来了钻心的疼痛。

千年煞已经很久没尝过疼痛的滋味了，他差点摔倒，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走着。他很清楚自己的魔力已经被全部封印，所以也没有尝试飞行。

路过一蜷缩在草席中的乞丐时，千年煞的脚踝突然被那乞丐握住。

乞丐手指干枯，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他看着千年煞的脚踝眼冒青光，发疯般地喊道：“肉！我要吃肉！”

千年煞挣脱不过，拾起身旁一石块就朝着乞丐的头砸了过去。一声闷响过后，乞丐脑浆迸裂，倒地不起，可他的手，还是死死地拽着千年煞的脚踝。

周围呻--吟着的乞丐们被两人的动静吸引，纷纷投过来好奇和贪婪的目光，然后慢慢地，像是丧尸一般朝着千年煞爬了过去。

千年煞感受到了很久未有过的恐慌，他使劲踢着腿，却怎么也甩不开，只得使劲挥舞着手中的石头，如同一只被围捕的可怜小兽。

巷子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他逆着光站在阴影之下，静静地看着那无助孩童慌乱的挣扎。

千年煞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人，喊道：“无名！过来帮我！”

无名纹丝不动。

千年煞眼里闪过慌张，强装镇定地喊道：“无名！本尊命令你，过来帮我！”

这一次，无名动了。他跑了过来，一脚踏碎了一人的胸骨，然后又飞起一脚，将一瘦骨嶙峋的乞丐踢飞，砸在了墙上。惨叫声连连，剩下的乞丐立马四散而逃。

无名面无表情地来到了千年煞身前，蹲了下去，掰断了那握住千年煞脚踝的手指。然后将千年煞拦腰抱了起来，朝着巷子外走去。

千年煞板着脸，质问道：“无名，本尊刚才叫你来帮我，为何迟疑？”

无名淡淡地解释道：“因为属下刚才在辨别，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尊上。”

“哦？是吗？”千年煞嘲讽般地笑了一声，说道：“你莫不是在想，趁机弄死本尊吧？”

无名垂头看向怀里的孩童，眼神变得无比忠诚，说道：“属下不敢。”

千年煞冷哼一声，不再与无名说话。

天上下起了细雨，他静静地看着周围阴雨连连的天气下漆黑破败的房屋，还有路边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地枯黄树木，还有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行人。

千年煞沉浸在了曾经的记忆里，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他能记住的并不多。待无名走出巷子时，千年煞才开了口：“停！”

无名立即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巷子口。

万年前，一模一样的雨中小巷口，那个可怜的孩子，浑身是伤，一撅一拐，却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左边。

往左走，通往这座金山城里，无数穷苦人们向往的翻身出路：江湖上以劫富济贫、收留穷苦孩子闻名的金仙门。

往右走，是那可怜孩子的家。

那可怜孩子拿着母亲与长姐拼了命挣钱换来的金仙门入门考核资格文书，去了金仙门，却惨死门中，这辈子再也没见过，自己的长姐与母亲。

他死之前，满心的痛苦、不甘和恨让心魔生出，便成了千年煞。

千年煞游荡人间，想解决害死他的金仙门老道人，却得知那无恶不作的老家伙在自己死后第二天便毙命了。带着大仇不得报的愤恨，千年煞一夜之间屠了金仙门满门。

终于痛快了后，他才想起了他的长姐与母亲。飞回那破烂得不蔽风雨的茅草屋时，却只看见了掩埋在杂物堆下的森森白骨。

他始终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的长姐与母亲。

已经成魔的千年煞，并没有多少人类的感情。他并不是怀念自己的亲人，想报仇雪恨。他只是想把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全部都踩碎在脚下。

“无名，往右走。”千年煞声音低沉地命令道。此时的他，几乎已经忘了这里是荒域，忘了自己中了鬼族的心魔。他只想找到那根在心里扎了一万年的刺。

在千年煞的指引下，无名找到了那间破败简陋的茅草屋。他抱着千年煞垮过了塌了一半的院子，看见了两位佝偻着腰在不停编织着草鞋，手上尽是水泡，浑身补丁，头发凌乱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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