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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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娘将澄哥儿哄睡后，才轻轻关上门出来，她抬眼便望见四奶奶立在屋前，她身形窈窕玲珑，嘴角流露出恬淡的笑意来。

琴娘微一愣，扬起笑脸道：“四奶奶。”

梁槐宁望着她和声道：“如今家里乱成一团，你是自幼照顾澄哥儿的乳娘，有你陪着他好歹能安睡。今夜辛苦你了，既然在康宁阁中，若是有事随时差人告诉我或是四郎君。”

琴娘心里很是感动，她笑着道：“四奶奶是个善心人，奴婢知道了。”

今日二奶奶险些失了理智，眼下众人还在慈寿院中掰扯，都不便照顾澄哥儿。若是照资历合该交给三奶奶照顾才是，可人人都知道三奶奶与二奶奶素有龃龉，二奶奶也不会愿意。

四奶奶是才进门，可是人稳重平和，年纪轻不是问题。

梁槐宁这才转身回屋里，谢叡珣端坐在榻边，瞧她面上浮现几分倦怠之色来，便道：“我方才让梨霜去隔间备热水了，你且去沐浴，今儿早些歇息。”

梁槐宁正要点头，不料一仆妇步履匆匆赶过来，她面上满是焦急之色道：“二太太让奴婢来传话，辛苦四郎君和四奶奶将小郎君抱到慈寿院去，眼下那边闹的不可开交。二奶奶执意和离旁人都劝不住，眼下二太太只盼着能用小郎君留下二奶奶。”

梁槐宁神情变的凝重，瞧的出来事情紧急，她让茗雾去知会琴娘，遂与谢叡珣对视一眼，谢家要不安生了。

入夜漆黑一片，前头茗雾和新芽拎着灯，梁槐宁亲抱着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澄哥儿，她满心怜爱，柔声道：“澄哥儿乖。”

谢叡珣微微沉下脸来，眉眼间闪过几分不虞来。

临近慈寿院，一阵阵哭闹声夹杂着吼骂声传来，梁槐宁抱着澄哥儿进去时，众人眼珠子都落到了她身上。

丽娘哭的楚楚可人，她扯着谢叡瑫的衣袖，想来方才已经恳求一番了，眼下额头上头都磕出血来了。

谢叡瑫受着身心煎熬，他打小生父早逝，二太太是个秉性懦弱又敏感的人，这些年将兄妹几个拉扯长大不容易，二太太一心盼着他们能得到好的姻缘，将来能出人头地。

因他是二房嫡长子，当日明知道虞家不甚瞧得上他，二太太哭着去求齐老夫人出面，这才成了这门亲事。

新婚伊始，虞氏的骄纵性子便藏不住，话里话外尽是瞧不上他，而他也是性子内敛却倔强之人，自有自己的骄傲在，二人隔三差五争执不休。

有了澄哥儿后虽然收敛了许多，可谢叡瑫只觉得他与虞氏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今互相折磨的是彼此，他在外头邂逅了丽娘，丽娘温柔小意，虽然出身卑微可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只想与丽娘相守一辈子，他也想过往后这事儿若是被人知道了，便是纳妾他也要将丽娘迎入家门来，可虞氏不肯点头，这些年他房里也有一两个良妾，可性子都木讷老实，一点趣味都没有。

国公爷瞧着谢叡珣和梁槐宁过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谢叡瑫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心里早不抱什么希望了，可如今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蠢事来，真是连累了全家人。

二太太指着澄哥儿，哭着抹眼泪道：“妙然，你好好瞧瞧这是你的亲儿子啊，若是你与瑫儿和离，澄哥儿还这么小往后可怎么好？后娘哪里能比得上亲娘，你就真的忍心么？”

虞氏本就疼爱孩子，闻言眼圈一红，泪珠子滚滚，她忙从梁槐宁怀里接过澄哥儿，母子俩哭成了一团。

这场面瞧着让人心里很不舒坦，梁槐宁和谢叡珣退至一旁，她这才发觉除了六郎君和几位未出阁的小娘子外，连大姑太太都到了。

三太太姜氏显然也是刚到不久，她瞧着撇过头去，纵然她不喜虞氏跋扈，可此事完全是二郎君咎由自取，不甘虞氏的事。

梁槐宁望着虞氏的模样，哭的眼珠都肿了，她虽然才进谢家，不了解虞氏是个怎样的人。可昨日去慈寿院请安，虞氏也是光鲜亮丽的人，连三奶奶都说虞氏是高门贵女，素来高高在上的摆架子的模样，可是眼下梁槐宁很难将虞氏同三奶奶话里的模样给对上。

她心里只觉得很沉重，一个骄傲跋扈的高门贵女变成这番模样，也不过几年时间。人心易变，何况是郎君的心，每一段婚姻都有难言之隐，纵然是那些携手到最后的，都是过了一个槛又一个槛，何其不易。

梁槐宁不经意间瞥了旁边谢叡珣一眼，她与谢叡珣相处时间不长，初见也只是觉得他很贴心，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往后也许他也会变模样，这些都是未能预料的事。

也许，她该做的是降低些期待。年少时，她也曾读过“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词，乍读起来觉着美好，可梁槐宁是清醒的人，知道郎君三妻四妾，能做到不纳妾的人她没见过。

即便爹爹和阿娘感情不错，可爹爹也有云小娘等几个妾室，她也有庶出姐妹。

谢叡珣明显察觉到梁槐宁的视线扫了来，可待他望过去时，梁槐宁却迅速地挪开视线，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模样。

国公爷拍了拍桌子，望着谢叡瑫恨铁不成钢道：“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想要怎样？如今全家因着你的事都聚在此，也好做个见证，你是想如何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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