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其实那份调研报告后半段，梁影没来得及看的那些内容，都是对父体病毒清理手术的反对声。

毕竟在这个父权制的社会，当权者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被剥削的那一方。科学家或许可以只顾理想，但是无法忽略现实。

于是为了避嫌，目前的研究小组是独立于清源计划外的，为此，储振轩还给他们取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不染计划。

这倒是给梁影一些宽慰，总归不用触到清源计划的矛头了，但梁影还是提前和文时靖打好预防针。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不染计划的主导人是你，而不是我。”

文时靖听到此话，心中明了。梁影是绝不想自己的名字与梁敏生并列在一起的，就像不染计划势必是要和清源计划同生共死。

“这是你的工牌信息，等会给你刷进芯片卡里，我没有给你申请工号，我知道这里你不会长待……”文时靖絮叨着，梁影则用目光巡视着这栋大楼，在摇摇欲坠的末日里，已经是能提供给他们最好的环境了。

“这里是你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在你隔壁，不染计划目前还属于严格保密阶段，所以每天进楼会有非常严格的安全检查，你要适应，有时候可能会没收你的芯片卡……”说到这里，文时靖突然顿住，好像也是想到那段被夺走芯片卡的日子。

其实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其实如果你不想被没收也没关系，只是每次都要写份保密承诺书，有点麻烦。”文时靖补充道，梁影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她感觉自己离这个世界已经很遥远了，正如文时靖而言，已经过去三年，很多事情都在拔腿往前跑。

“现在搭建模拟父体还算顺利吗？共生计划停摆后，应该很难找到父体设备的生产商吧。”

文时靖见梁影很快进入状态，也为她感到开心，并且赶紧解释道：“本来我们也担心这件事，但听说有家在做安抚设备开发的公司，是利用模拟父体做实验，他们将模拟父体的安抚能力最大化，再将参数模型嵌入设备，从而将父体安抚值转嫁至机器中。所以国内现在还有一条生产线在为他们生产模拟父体的设备，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哪家安抚设备开发的公司，还挺有想法的，传统的安抚机器都是直接让模拟母体使用设备，再根据母体的反应调整数据，这倒是第一家能够想到用父体数据驯化设备的呢。”梁影感兴趣地问着。

文时靖也表示赞同：“对啊，所以他们的安抚设备可以直接接纳模拟父体甚至是实体父体的数据，真的是很伟大的设想！”

“所以是哪家公司呢？”梁影追问道。

“前段时间他们还开了发布会呢，叫暮生集团。”文时靖说完，还将一份新闻稿共享到了梁影的芯片卡上。

“原来是他们……”梁影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恨不得将自己的夸赞一股脑都收回。

“对啊，我一直以为企业的功利心会比较强，在研发这块会更加注重效率，没想到还有公司愿意花很多时间颠覆原有的实验模式，真是很难得的一件事。”说到这里，文时靖才意识到梁影的脸色不太对劲，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把话题转到正经事儿上。

“咳咳，我们计划在这周能够确定模拟父体的参数，你觉得可行性如何？”

“一周时间比较难，因为不染计划没有前期的实验数据支撑，基本上是从零开始，不过也有个好处，我们没有那么多束缚，可以放开手脚做。”梁影也将情绪回正，不再想周暮这个倒胃口的人。

“那就在两周时间确定基础参数。”文时靖迅速决定。

梁影看文时靖眼里被点燃的信心和斗志，也感受到久违的充实感。

文时靖确实没让梁影失望，他的能力的确是出类拔萃，他对于这份事业的热情也是梁影难以企及的。梁影在连续被他拖着熬了两个大夜后，感觉脑子和身体都快错位了，可文时靖还是兴奋地拿着最新的数据，和梁影讨论修改点。

梁影脑子已经糊涂得分不清男女了，文时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直到梁影把病毒含量说成998%，文时靖才“舍得”让梁影去休息。

梁影也没和他客气，临了对文时靖说了一句：“我觉得第一次实验，为了保守起见，父体设定数值为50%最佳。”

说罢，梁影就溜之大吉，文时靖一愣，才意识到梁影刚刚是在装傻，一下子觉得又气又好笑，但梁影早就不见踪影了。文时靖才舍得取下眼镜，靠在座椅上休息片刻。

三年以来，文时靖第一次觉得他和梁影真正从那场爆炸中走出来了。

无忧岛事件，始终是笼罩在他们生命之上的乌云。说实话，文时靖也没想到，许泯舟消失在那场爆炸里，文时靖明明记得，许泯舟言之凿凿地对自己说。

“我们北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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