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太宰治抱着怀里浑身都在发抖的少女，原本穿在身上的黑色风衣也早已经脱了下来，被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惠子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脑袋深深地藏在太宰治的风衣里面，仿佛只有这样躲藏起来，恐惧才不会找到她。

害怕……恐惧……

那是死亡的迫近。

距离那天夜晚所发生的事情还那么近，近到惠子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完全好。

那完完整整的记忆笼罩在她全身，将她整个人拉扯成狰狞的模样。

太宰治嘴唇紧抿着，脸色显然也不是很好看。

这次本就是他的失误，虽然只是一场意外。

路上就已经打电话通知过了森鸥外，所以到达那个老旧的诊所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一句交流，就相互交手了怀中的少女。

森鸥外在面对惠子的时候，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温柔和耐心，“惠子，哥哥在这里呢，不要害怕。”

隔着衣服，都可以感觉到怀中少女的颤抖。

森鸥外此刻的心情如狂风暴雨，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越发的温柔如水。

他将惠子放在屋内自己休息时用的床上，难得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黑色风衣。

少女双眸紧闭，黑色的发丝汗湿黏在脸颊上，看上去格外的可怜兮兮。

“惠子。”森鸥外小声叫着，有些心疼地伸出指尖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

森鸥外最在乎的人就是这个妹妹。

但是前段时间的夺权行为，导致了他招惹了许多的敌人。

人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森鸥外不知道那伙人是怎么发现惠子的踪迹的，或者是有人背叛了他……

但是原本单纯可爱的妹妹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他心疼，但是灵魂深处又忍不住战栗。

那是一直隐藏起来的真面目，褪去温柔哥哥的伪装，将要被亲爱的妹妹看清全貌的激动和害怕。

会难过恐惧吗？然后逐渐远离？

只是现在，毕竟是从小疼爱的妹妹，森鸥外不多的良心难得胜利。

面容尚且有些稚嫩的少年坐在客厅里，露在外面的那一只眼睛望着前面的虚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鼻尖蔓延的是小诊所常年无法消散的消毒水气味，直到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吱呀’声，他才像是忽然回过神，微微倾斜着身子，扭头向后看去。

那个经常嘴角带笑，内里一片黑暗的男人从门内走出，动作轻柔地关上门。

森鸥外的眼睛和那只鸢色的眸子对上。

惠子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是被西坠的落日，渲染成粉紫色的云朵。

有一只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好落在院子里的那棵长得不太好的树上，好似歪着脑袋，用那颗黑黝黝看不出情绪的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看着她。

惠子此刻觉得自己神情有些恍惚。

周围的环境极其安静，但是她脑海里的世界却那样的吵闹。

枪声、惊叫声、哥哥说话的声音、少年的笑声……

无数的记忆画面和声音杂乱地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开始怀疑起整个世界的真实性。

……

傍晚的横滨也还算热闹。

喜欢夜生活的年轻人，此刻才正好是他们出笼的时刻。

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好像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总能迎来最适合的客人。

橙色短发的青年正叼着烟，蹲在墙头上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突兀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对方的穿着，就像是从古堡里面跑出来的公主，模样也生得可爱漂亮。

只是，那双眼睛太干净了。这样的模样，对夜晚的横滨来说实在是太不应该出现。

惠子被脚下的小石子绊得踉跄了一下，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娇嫩的手掌被地面上粗粝的碎石划伤，泛着一道道红痕。

没破，但是这对于惠子来说也已经很痛了。

因为脑袋一热就从哥哥的小诊所跑出来，此刻惠子迷茫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其实脚腕也有些疼。

因为从诊所的二楼窗户，顺着外面的管道爬下来，半路没有路了又跳下来，不小心扭到了。

跌跌撞撞地一个人闯入黑夜，软弱单纯的孩子仿佛此刻才真正看清楚了一直被抵挡在外的真实世界。

成年人世界的声色犬马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进入惠子的世界，冲刷着她往年所有对世界的认知。

有人的视线落在宛如落难公主的惠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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